正值兩會期間,來了北京,致電許崇德老師問好,正想如往常一樣請他和師母去食廣東菜。
許老師特別喜歡香港,每次有香港朋友來,他都會關心以前在《基本法》起草期間,所結識的香港朋友,包括當年跑新聞的一批記者 。他覺得香港很美,很多香港朋友都很有意思。
記得在一九八七年,第一次在北京見到許老師時,他已對我說:「小梁,你以後想當立法局議員嗎?香港女的都很能幹,很多女人當議員。」當時,我認為當議員是一件很遙遠的事!
在北京交流學習期間,有很多難忘的事。當中記得許老師曾經嚷我教他廣東話,好讓他更好地了解香港的人情風俗。他很關心香港,很喜歡香港的朋友。許老師特別喜歡年輕人,不同年代的學生,都能感受到許老師對學生的關懷。
內地同學家境困難,學生請他幫忙推薦進修求學,他事必親力親為,為他們找助學金、獎學金。他對待我們都好像子女一樣,噓寒問暖,非常親切。我們從外地來或香港來的學生,有生活上不習慣的,他都關懷備至。口邊總掛着一句話:「在北京習慣嗎?」
記得一九九四年,我已在大學任教法律,帶了一批香港學生到北京交流,六十六歲的他堅持與我和一批年輕學生,騎自行車從中國人民大學到香山。他騎自行車的技術了得,跟年輕人打成一片。
十年後贈詩集 感動不已
一九九○年回港後,我開始了忙碌的工作與生活,與中國人民大學展開了不少學術交流計畫。但一直到二千年,我從許老師手中收到他的詩詞集《學而詠懷》,才驚喜地看到他早於我一九九○年七月二日畢業時,悄悄地為我寫了一首詩,題為「送女弟子梁美芬學成返回香港」:
「已收秋實書襄足,毋忘園丁汗水長。
畢業辭京歸海島,常來母校作橋梁!」
可見許老師是個充滿人情味,對學生關懷備至,對朋友肝膽相照,對人生執着無畏的法學家!
回想起一九八七年在北京交流期間,經常騎着自行車,到貴賓樓找許老師,好奇地問許老師中英談判的進展如何,《基本法》的起草有甚麼我們值得關注,還有一批批香港記者的提問……
對一國兩制貢獻顯赫
當年中英談判之後,要將中英兩國及香港各界的不同經濟及政治訴求,有系統地寫成法律條文,實在是非常艱巨的工作。許老師經常跟我說,《基本法》內每一個字、每一個符號,都是經過反覆思量,將主權、自治及維持現狀的原則糅合在每一條之中。
老師很愛護香港,很想念香港。畢業後每次見到他,他都會細心聆聽香港的近況;幾乎每次與他討論《基本法》時,他都會對我說:「《基本法》是我們竭盡全力,嘔心瀝血寫成的。通過制定及實施《基本法》,令香港順利回歸;它是一部來得不易的法律,是要落實全世界獨一無二的『一國兩制』。對中國、對世界來說都是創新的,希望香港人能好好珍惜它!」
今天有關《基本法》在政制經濟問題上的爭拗,大家往往會談到當年起草時討論過的問題與想法——許老師就是一本活字典。
二○一四年三月三日晚,他瀟灑地走了。他的樣子很安詳,在告別這個世界之前,仍然不忘將他畢生在憲法上的研究與學生分享。
許老師,我們永遠懷念您!